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蒂姆•利尔本诗5首(黄灿然译)

2015-03-12 Lilburn 黄灿然小站

蒂姆•利尔本(Tim Lilburn)诗歌朗读交流会

2015年3月14日周六14:30-16:00,民生现代美术馆

苏拉瓦底之死,在三十七岁

他是个赶驴人。

他,萨拉丁说,就像电子造出来的,

以你能预期的方式编好号码。

那排掉重量的俯冲和吱嘎声,所有那些

飘浮的内心烟雾。

他训练理论家呻吟,

那些在自己牙齿的音高上工作的法学家躺倒在地上。

马利克,萨拉丁的儿子,阿勒颇的摄政王,像一只黄蜂

从这个醉鬼谈话的肉里汲取。

瞧,这个人曾走路穿过长满黑莓藤条的田野

和穿过雪原和越过冰川

并且曾一边走路一边在一棵树下用厚眼皮的墨水

在淡色木板上写下

(黑熊和獾在树里打洞)

它们的谈话,没错,

也就是冰川的直觉。

这,马利克认为,值得他在阿勒颇,这个有着从狭窄畜栏里狂奔而出的太阳的地方,度过几个下午时光。

萨拉丁,遥远,在他的胡须的纬度的低处,灌木丛似地想起狮心王理查和法国的腓力二世,软骨和硬骨,

带着上帝那又长又尖的死亡武器入侵而来。

必须让这孩子把老师的警报器的电线切断。

题解: 苏拉瓦底是十二世纪波斯苏菲派和新帕拉图派哲学家,他在1191年三十七岁时被马利克所杀。有人说马利克极不愿意地让他在狱中饿死。原因是马利克极拜服苏拉瓦底,而这使当地保守派理论家很恼火,害怕马克利对苏拉瓦底的着迷导致他们的影响力下降。他们对马利克的父亲施加压力,父亲则对刚被他委任为阿勒颇摄政王的儿子马利克施加压力,要他杀死苏拉瓦底。

狄奥尼索斯

寻找那个天使,那个双胞胎,

我迷失了,

在孤独中残忍。

城堡河,山羊乡村,

壕沟北面的雪,五月底。

我相当有把握,我可以拿起

火车站那家药店门口的电话

跟苏拉瓦底说话,这个劈砍者,他的自我像一把利刃。

他进城,这城被称为

破碎的阿勒颇,

一般认为,在市集上,他是赶驴人。

他是喝醉了的速度,喝他自己。

他经过时总是带着一叠叠逻辑和形而上学,

充盈而清澄的光坚守

在鼻子上。

马利克,萨拉丁的儿子,还没有胡须,尖尖的蜂蜡下巴微不足道。

他父亲,马利克的父亲萨拉丁,从他那有着干淋巴和干血清的

弯曲船首的小船传话:

杀了他。

题解:狄奥尼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,他想跟苏拉瓦底联络,因为他对苏拉瓦底怀有好感。马利克还未刮胡子,所以其下巴看上去像蜂蜡,这亦暗示他脆弱。

在兔子湖木屋初读《道德经》

四分之一英寸的铁炉

在一个宽敞灰色的房间,朝向山谷

对面的骤降,内墙结霜,九十年代初──

去哪里睡呢除了在这樱桃的漆黑前,

一张雪橇,堆积物,还有一个压入金属里的月亮,

在一个冬天睡袋里,在一张麋皮小地毯上,隔两三个小时就醒来

添加从厨房后结霜的柴堆上

拆下来的杨树柴块。

后来我又点亮一盏丙烷灯,

把一个水壶放在火炉板最热的部分

煮速溶咖啡和看白树从黑暗中显露。

一个美丽的女人离开了我。

每夜都是狂野不驯的星星,

下面的河冻结了半英里,

在动物穿过积雪遗留的刮痕下。

屋子寂静,甚至在临近响午时也缩回去,

马毛沙发,就连墙上椭圆形玻璃里的圣经引语

也有一种踮着脚尖的感觉;这座租来的屋子里的旧圆木

断裂,仿佛它们造了一艘船

驶过冷得有浮力的大海。

题解:如标题所示,作者在兔子湖木屋首次读《道德经》。那是位于河边山上的一座古老木屋,作者很多年前常在冬天去那里小住。那条河(北萨斯喀彻温河)在作者去那里时总是已经冻结了,他常常会透过三英尺以上厚度的冰层凝视深处。

共和国

小溪衰败

并把我们放进它自身里

在它众多光滑的八边形巢室中。

就在八步之遥的小溪另一面,

有一条很大的褐色鱼,被我们杀了。

小溪是一本分类帐,

在那里我们的

名字掉落如沉淀物。

我们穿过芦苇踏出一条路

经过一个斜坡,

有跳跃丶闪光的白色

水泥块从斜坡塌下。

空气是百分之八十的胡椒味弧形焊接锻铁块。

小溪是一个角状指环,

当它击中我们便留下一个

花纹。

我们,孩子们,报名参加。

我们下沉。

我们立即散发麝鼠味。

我们的眼睛在水下

渐渐变成坚硬的黑暗。

弟弟丶我丶佩勒捷家的女孩们和约翰。

我们面面相觊,当一团团藻类

在流动中膨胀和跌跌撞撞经过我们。

题解:此诗写一条溪。作者在溪边长大,小时候每天都会去那里玩。这条溪叫做瓦斯加拿溪,穿过他的故乡里贾纳。它既令人愉悦又很危险,作者与夥伴们都与它关系密切。在某种程度上,它定义了他们,或变成了他们,或他们变成了它。

乌龟山

一个外地人(狄奥尼索斯),清晨,低丘地带

我第一次在这里干活

──瞧我多么没见识──在利文斯敦岭以西

第一个峡谷,我朝着獾洞里

叫喊,把棍棒捅入这些窄口子里

寻找爱尔兰僧侣。

松雪满是麻点,如同湿岩暴戾的膨胀,

五千英尺高,乌龟山,直到峰顶

都是在洛斯特溪大火中烧毁的树木,太阳

是单身汉铝壶上一道指甲刮痕,

而透过它,山的猪颈和背

似乎在移动。

现在过云雨如黑熊摇摇摆摆

晃上北山的锋刃。

树枝石──它们住在树里,另一群僧侣

骑着公牛。

每个人都会在这倾斜的土壤之夜底下点燃蜡烛。

绵羊从雪线走下来。

这座山,崩掉了一半,1903,

把七十人活埋在山谷里,

东北之脸,两角之间一个不祥的菱形标志‍。

女人们留在

派克湖畔,靠改造的谷仓里的食物过日子,

把餐刀赶入一个共用的抽屉。

我经过这里,黑脚族土地,
并接纳这群怪模怪样的死人,
我的耳朵溜进来,在冰川的卧室里吮吸奶头,
它正在寻找那个天使,那个双胞胎。

题解:来自诗集《阿西尼博亚》(2012)。·它是一首可表演的长诗,其中一些章节被改编成舞蹈,并在加拿大西部多个城市演出。因此可以说,这本书是一部供吟唱的歌剧,可以或者说应当被编成舞蹈。书中每首独立小诗都有一个人物在说话,有些人物是神话人物,有些是历史人物,有些是以土地身份说话。所有这些说话者都在思考加拿大西部的地理和历史(尤其是殖民地历史),或思考由流入太平洋丶北冰洋和大西洋的河流系统构成的辽阔地区。

此诗的说话者是酒神狄奥尼索斯,在诗中被称为外地人,他想跟这新地方的幽灵为伴和说话,因此不可避免地要与死人交谈。作者把这座山想像成一头公牛,有些公牛额前有斑,或菱形标志。说它凶恶是因为这座山就快崩塌,导致很多人死亡。 耳朵……吮吸奶头,意思是狄奥尼索斯把自己当成冰川的幼儿,让冰川把他养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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